蜜糖色。

嘉纳扇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,因此也理所当然觉得自己这种坏蛋就算没能放出来祸害更多人,至少也该长命百岁才对。

“天真又好心的家伙一向不长命,我倒是觉得小麻生这种人大概活不长哦?”实验栋覆压着漫无边际的晦涩黑暗,麻生浩二高举着手电筒走在前方,踏出猫一般警醒轻盈的步伐,勉强通电的发光二极管直喇喇投射出孱弱光亮。

周遭似乎潜伏无数个辨不清面孔的怪物,或许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凭空坠落摔个稀巴烂。

他无不恶意地想,这样眼前人不动声色的冷静就能像戳破的薄纸那样撕啦碎掉吧。常年微眯的眼睛惊愕地睁大,猝然暴露出柔软仓皇的褐红内里。彼时他颇有闲情地笑嘻嘻对着金发青年开玩笑,犹如不谙世事的孩子没轻没重徒手把玩授意生死的筹码,从来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嘉纳先生一向百无禁忌。

“···如果是这样倒也不坏,至少是为了其他人死掉的吧。”在嘉纳扇以为麻生浩二不会有所反应的时候,他低声作答了。兀地打破两人之间几乎胶着的寂静的青年人语调放得极轻极缓,他背脊挺直,说这话的时候几绺翘起发梢底端恰好滑过斑驳虚弱的暗金,或许是来自手电筒晕开的光线——可是谁会管这些呢,嘉纳扇只是觉得太刺眼、也太刺眼了。

嘉纳扇对谎言有一种近乎尖锐的敏感嗅觉,反手擒住他人险恶蛰伏的阴暗情绪对他来说简直再拿手不过了,因此他当然能判断出来这不是在撒谎。

“虽然我是相信自己绝对会带领大家一起逃出啦,到时候嘉纳先生也一起吧?”

嘉纳扇这一生见过太多实验体因为无法适应至高细胞凄惨死掉,运气好点落得个挣扎咽气的下场,或者更多则是变成行走的腐烂肉块,苟延残喘活着倒不如死掉来得干脆啊,如果那样的状态也能称为“活着”的话?生生死死从来没有什么章法常规。

“······小麻生真是相当~傲慢啊。”

沉默良久,他忽就以堪称爽朗的轻快语调回以灿烂笑脸,避重就轻般漫不经心将对方的邀请随手拂开。包括那些错觉般的、麻生浩二隐透期冀的眼神,地下层隔绝已久的阳光气息,心底蓦地升腾的热度。

全部、全部都太刺眼了。

更何况,这一刻的嘉纳先生几乎以同等自大的心态如此坚信着:如果一定要有人去死,那也绝对不会是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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